终南何有

锦绣山河温暖人间

假如陛下在沙丘遇到穿 越者

“......唔,大概就是这些,不过到了近现代,也就是靠近我生活的时代,对您还是......”少女说了一些历史上对这个人的评价,半晌没听到声音,以为他在生气,于是忙不迭地想补救几句——

毕竟,在世人的认知里,这位千古一帝可不是好脾气的人,更何况,作为封/建君/主,怎么可能容忍别人对自己如此近乎谩骂的评价?

然而当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去,那张威仪苍老却不掩俊美的脸上并没有恼怒的神色。

“您不生气吗?”她不禁问。

“为何要生气?”已经站在时光尽头的帝王露出浅浅的笑,看向少女的目光带着年长者特有的包容。

“自然是生气——”自然是生气数十年心血毁于一旦,生气后人说自己好大喜功、残忍滥杀,生气……可被那样一双眼看着,她完全说不下去。

“君生活之时,这片土地的主人,可还是华夏?”

“是。”

“可还是一家?”

“是一家。尽管两千多年来,有过嬗变分合,也曾被强邻蔑德,可我们依旧走了过来,如今我们 国/家,有着960万平方公里的陆地和四百多万的海疆。我们的疆域北起漠河、南至三沙、东到抚远、西极乌恰,疆域居世界第三。”

“可还书同文字?”

“自您之后,文字虽有变化,但一直书同文、车同轨,这一点从未变过。”

“那,可还世袭分封?”

“早就没有了,而且我们也不再有皇帝贵族奴隶,如今这个国/家做主的是人民,每个人都有平等的权/利,不再有阶/级之分。”说到后面,少女不自觉放低了声音,看到他若有所思的神色,她不禁后悔自己嘴太快,竟然在这个“最大的封/建头子”面前说出了反封建的话来。尽管此时已经是他最后的时光,哪怕做不到“天子一怒,血流漂橹”,砍了自己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。

“如此么......”帝王却并未如她所想的动怒,只是呢喃了一句,而后又问:“那也不再行郡/国/宗/法/制/度了罢?”

“如今亦是中/央/集/权,省/县/乡三/级行/政/区/划/制/度是由您的郡县制而来。”

“诸子百家,又是以哪一家治/国?你先时言,吾之后有人‘罢黜百家独尊儒术’,两千年后还是儒家么?”

“百家争鸣,百花齐放。”她说着,突然想起政/治课上老师的话,“两千年后的我们,学习儒家之风骨,以法/律作底线和基石,把‘依/法/治/国’写进最/高/律/法,作为我们治/理/国/家的基本方 略。”

于是她看到那双长长的凤目中浮出明显的笑意,仿佛涟漪般蔓延到早已青春不再的脸颊。

曾经挥剑决浮云的君王已经走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,他曾汲汲营营求一个长生不老,但真到了最后一刻,却出乎少女意料的平静坦然。

还有那双眼睛,这位正在面临死亡的一代霸主——她不愿再称他为暴君了——竟有一双那样宁静又年轻的眼睛。

就像她不知道他为何没有生气一样,她也不明白他为何而笑。她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,没有办法去形容那种感觉,也无法理解这样矛盾的眼神为何会出现在同一个人眼中。

“如此,甚好。”她听到他如此说,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。

她不解。

他看出她的疑惑,面对少年他总是更多包容,“这世上,除了日月,没有什么是永恒的。星辰会陨落,国 家会覆灭,秦,终究也会灭亡,只是或早或晚罢了。然即便两千载之后,秦之制/度依旧流传,秦之一统,依旧是不变的思想。”

“既如此,有何不好?”

是啊,这样又有何不好?少女觉得自己仿佛明白了。从夏启家天下,到封/建王朝彻底终究,中间有多少年?又换了多少回天下?仁德如文王、勇武若太宗,周唐也依旧成了历史。

但是秦,却带给了我们最深最深的影响,是他奠定了我们如今的模样。

于是她起身,学着秦的礼仪朝这位伟大的君王深深一拜。

“朕,不悔。”


秦王政三十七年,七月丙寅,始皇崩於沙丘平台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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